离我家不远处有一座山,山不太高,也不知道它叫什么山,因为在小城的最南面,所以我们习惯叫它南山。
南山不是什么名山,但它并不落寞,当夜退去最后一抹黑,东方透出一点点微光,那些早起的爬山者就已经让山林里充满了声息。山脚下打太极的老者,拎着收音机哼京剧的发烧友,隐藏于山林里的吊嗓者,上上下下的爬山人,让这座沉寂了一夜的小山顿时沸腾起来。这座小山本来没有什么路,因为爬山的人多,现在就走出了一条崎岖的羊肠小路,正如鲁迅先生文中所说“地上本没有路,走的人多了,也便成了路”。不但路是这样,就连小路两侧的树干,都因为把抓的人太多,变得光滑亮丽,像极了打磨过的艺术品。
喜欢南山,喜欢它清晨的热闹,傍晚的静谧,更喜欢它一年中给我的不同感受,同样的快乐。
春天来了,小草偷偷地、可着劲地往外冒,一些不知名的小花羞涩地绽放,风不时送来槐花的清香,闭上眼睛贪婪地嗅着,仿佛忘记自己身在何处,恍如仙境,如果运气足够好,你还会偶遇野百合,红的似火,在那大片大片的翠绿中,它分外耀眼鲜亮,宛若是山中仙子,静怡奔放,纤弱美丽,真是无与伦比。
槐花谢了,树叶绿了,小草已经不知不觉有半人高了,夏日的热浪送走了春姑娘。也许夏天不是爬山的好季节,但在我眼里,夏天的南山孕育着另一种清凉。夏日的小城,经过太阳一天的炙烤,大街小巷里都充斥着一股燥热,路旁的树叶都懒懒的耷拉着脑袋,烧烤摊,快餐店里都聚满了人,叫卖声,吆喝声,令人心烦气躁。吃过晚饭,携家人一起去南山走走,你会拥有另一番天地。走进山中腹地,一阵阵清爽的山风吹过,身心顿时舒爽百倍,偶尔传来青蛙和蝉的叫声,就像一首歌,优美动听,山的南坡有一条涓涓小溪,叮叮咚咚从山上翻滚而下,碰撞在石头上溅出无数小水花,似珍珠,似水晶,让你忍不住想伸手接住,小溪很窄,但却清澈无比,每每经过此处,我们都会做少许停留,洗洗脸、踩踩水,一天的疲惫燥热顿时荡然无存。当然,如果你愿意,你可以冲着对面大山喊话、高歌,像孩子那样开心地听回音,听着“唱山歌来,这边唱来那边和”,听着没心没肺的大笑,笑声荡漾在山间,也绽放在我们的心里。
草黄了,很多树的叶子也开始落了,秋悄悄地来了。秋天的山岚有点落寞,但是蚂蚱、蝈蝈,蟋蟀也多了,给这萧条的山林增添了新的生机与活力,他们演绎着新的篇章。树上,草上留下了很多种子、果实,明年春天又会孕育出新的生命。
一场大雪过后,南山被雕琢成童话世界。树白了,石头白了,爬山的小路也被大雪彻底掩埋,太阳爬上了头顶,照的这个银色世界亮晶晶地发光,我们凭着记忆和感觉,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山顶行进,喘息声惊扰了出来觅食的鸟儿,受了惊吓的小鸟扑棱棱地从头顶飞过,激起树上的积雪飘洒而下,灌满了衣领,顿时一个激灵,想寻找罪魁祸首,它早已飞得无影无踪。山路本来就不好走,再加上脚底发滑,坡度大的地方,行进就更困难了,很多地方需要手脚并用,我们称这种走法叫“狗熊爬山”,走在前面的向后蹬雪,让后面的人看不清路,走在后面的往前扔雪,让前面的人成为袭击的目标,一路上笑着,闹着,开心着,笑声在山中回荡。
南山,名不见经传,甚至我都不知道它究竟叫什么,但这并不妨碍我喜欢它,喜欢它的清晨与傍晚,喜欢它的热闹与寂静。
文登站 周金凤